概率是行为的伟大指南。欧里庇德斯笔下的美狄亚说，她宁可提着盾牌打三次仗，也不愿生一次孩子。这并不是气话，背后是有数据支持的。著名的普拉提亚战役，十万左右的希腊联军，希罗多德说阵亡了159人，普鲁塔克说是1360（可能是因为前者只算了重步兵），就按1.36％算，这也明显低于1928年中国妇女1.5％的生育死亡率（杨崇瑞在《产科教育计划》中的统计）。就算参加三次这样的战役，阵亡率也就是4％左右。虽然古代世界的女性生育死亡率没有权威统计，但有一组可以参照的数字：唐代妇女平均生育4.77个孩子（姚平《唐代妇女的生命历程》），唐代因生育而死亡的妇女占女性死亡总数的38％（李燕捷《唐代人口死亡原因统计与分析》），虽然生育过程中的死亡并不是育龄女性唯一的死因，但是就算青壮年女性的死亡有一半是因为生育，这样算下来单次的生育死亡率也有4％左右，而这就很接近连续三次参加普拉提亚战役的死亡率了。更不用说，在普拉提亚打过仗能吹牛一辈子，生孩子还得操心一辈子，这个性价比就更是天差地别。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，就是美狄亚说的“提着盾牌”，是不是特指当（死亡率更低的）重步兵？如果是的话，那么参加三次普拉提亚战役死亡率也就不到千分之五，更没法跟生育的风险相提并论了。